作者: 老大

母亲的伟大,在我看来,是她的平凡,她有与常人一样;有着人性的私慾偏情与好恶,但在人生的每个冲击与转折,却都能如浴火凤凰般重生,坚强屹立,柔软而有韧性。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智慧、更能体会有失就有得。

比如母亲年幼时,外祖父曾经歷县长及税务局长,生活优渥、起居有僕人伺候。到了抗日及国共内战,即开始过着飢一顿饱一顿的流亡学生生涯。当她随同学校同学;在火车站月台;前途茫茫,无法决定是回老家或逃向南方时,大伙就以那个方向的列车先到;就上那列车的决定,在那个当口,似乎日后的命运就交给不定方向的火车手中。母亲选择南向的列车,辗转来到澎湖,结束多年的逃难漂泊,开始过安定的生活。但好景不常,母亲又因单纯无知及乐于助人,代管赴台同学的一把手枪,受到安全单位的调查、监督、行动受约束。后来幸亏遇见来自国防部;长辈的担保,才得脱身,搭船赴台。

母亲在台湾加入军闻社,採访过蒋夫人,之后与先父成家,辞去原职,开始柴米油盐的生活,父亲是职业军人,常年在外,母亲操持家务,家里生活重心自然在母亲身上,子女们自幼也在母亲身前身后打转,母亲的身教言教对我们影响深远。

记得小学时,假日陪母亲上菜场,不知她的小钱包内倒底装多少钱?深怕见底抽不出钱来丢脸,可是她心里有数,家计量入为出。大学时与女友交往,每遇挫折,就找母亲谘商投诉,总能得到宽慰。当我服役时遇到兵变,女友变心,徬徨无措之际,母亲的家书更是最大慰藉,间接也塑造了我一如母亲般生命的韧性与刚正的性格。

两岸互通后,母亲戮力修葺祖坟,并亲带儿女上香祭拜,让我们耳濡目染慎终追远,厚以待人的传统美德。我有了这样平凡又不平凡的母亲,深以她为荣。

现母亲年事以高,在妹妹细心照料下,依然神清气爽,悠游四方,每回见她返老还童的笑靥就是我心灵最大的慰藉。

发表于二零一六年 復活期 第二九三期, 回到本期目录